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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毒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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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通发达】思凡(一)(又名:武王哥今天也要旷工)he


滔天爱意岂能因时间而消减?

——但三千年实在是太长了。

他说。

作为凡人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一)

 作为天庭无数关系户中的一个,姬发实在有点太闲了。九曜星君每天给领导递文件都夹带小纸条举报周武王自请不入轮回却吃了紫薇殿两千年空饷,紫薇大帝不能永远徇私枉法视若无睹,于是公示说明按天历核算且是自掏腰包给亲弟弟发了两千天基本工资,然后对姬发说不如领个差事,闲来无事时帮哥哥点点名吧。

姬发走马上任,每天兢兢业业闻鸡而发,宁愿自己少睡一时辰,也要赶在太阴星君下班时礼貌问一声好,然后豹视眈眈严查九曜星君有没有按时上岗接班。

第二个就查天喜星。

但也有些神仙是姬发碰不到的。比如太岁神们六十天轮一班,而他朝六晚六点半(清晨)并周末双休且逢年过节都下凡去祠堂吃席,所以压根没机会在太岁头上动土,没理由强记六十位星君名讳与轮值年日。

除非有人就是头铁爱上班,一个月他上三十天二班。从除夕放假到元宵又旷完正月终于返工的点名星君远远看着那三个头心想这脑袋确实挺铁,停在大殿门外后面等着代班的九曜点完名,却见三头星君不紧不慢拖把椅子坐下了,姬发才忽然悟了好家伙这是专门逮我来了。

姬发略一思忖,转身溜了。

他路过南天门的时候正遇到杨戬为他那外甥焦头烂额。宝莲灯曾在无数个杨戬抄写太上老君道德箴言的深夜为他指点前路,此刻却疯狂闪烁如同尘世最耀眼的那颗灯球——莲也不再是温顺如绵羊的那朵莲,此刻是刚完成合体的救母少年,从那灯芯里瓮声瓮气传来刘沉香的大声密谋:“舅舅舅舅舅舅舅舅,我们什么时候去偷你舅那柄子开山斧头?”

 

姬发看着杨戬,杨戬看着姬发。姬发忽然也明白了杨戬怎么时不时迟到早退甚至无故旷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殷寿早年那等耐心能照单全收八百个质子,对清源真君来说,一声清脆的舅舅可能比游走于八百诸侯之间做督粮官要难顶得多。

姬发咳嗽一声,低语道,那老头儿上午要找我哥说话。

杨戬心领神会,一瞬间春风拂面,道一声多谢大王便一把攥住宝莲灯走了。姬发看他远去的身影轻盈愉快步步生莲,还以为哪吒闲来无事又给他这前监护人栽了点儿月色荷塘来装潢法相。

 

待二郎神君走远,姬发才回味过来,杨戬自己劈山救母功成身退,这回又准备带着外甥故技重施。不过这帮神仙确实没什么创意,杨戬他娘压桃山给劈开了,过了几年又把他妹压华山,要不是孙猴子压得早那五指山又不在道教管辖范畴,姬发都要怀疑天庭是不是想让杨戬一个枪兵转职专业斧头流。他想起当年孟津渡绝龙岭,阐截两教斗来斗去无非摇人念咒丢法宝,来回招式流程全一样,莫说他那时候在红砂阵里当尸体,便是尸体都受不了这等无聊。

所以可想而知他看到那三头六臂蓝脸巨人拔地而起,一声怒喝替他挡下闻仲金鞭时有多震惊。他震惊得就像十六岁时瞪着两个圆圆眼珠子凝望苏护长枪愈发逼近却动弹不得,只是那时候殷寿一柄长钺挥回了他的神智,此刻他却因为那一个巨头侧目的眼神相汇而被钉死在地。

饶是杨戬都低声呵了一句何人法相,他却脱口而出:“殷郊——”

那巨人未再多看他一眼,追着墨麒麟去了。

 

后来武王自然也问过刚从前线归来的督粮官,不是你与哪吒送他上昆仑,看着天尊为他重塑金身,令他死而复生,你怎会认不出他的法相?杨戬从发髻里摘出一颗邓婵玉弹来的五彩石,对着天光瞧了瞧其中颜色,才向姬发摇摇头说,“我只见师祖一抬手便把太子抬到天上去,我一个普通三代弟子,怎么能入虚空禅境?师祖、师尊与十一位师叔如何商量,我亦不在场。只是太乙真人禁不住哪吒好一顿问,才告诉他师尊决定予太子复生,将他的头颅接回身体。至于他修的什么法,吃了什么果,为何广成子师叔收了他做徒弟,甚至给他三头六臂番天印,我们是一概不知的——话说回来,哪吒也是自刎而死,剔骨还肉给他父亲,太乙师叔予他莲藕托生时,却能塑一个无暇的净体——大王既与太子那样熟稔,何不亲自问问我这师弟,是不是脾气暴躁不听话,暴起挣扎或胡吃海塞才生出三头六臂,留了一轮伤疤?”

杨戬分外真诚地把姬发的狐疑与几分责怪原封不动地抛了回来,姬发盯着他这滴水不漏气定神闲的样子,却又从他方才话里品出几分在姜子牙那里套不出的昆仑辛密,但他突然忍不住想回句嘴——就像几年前仍在朝歌时对崇应彪挑衅他是不是把殷郊藏进粪坑的那条件反射似的一榔头——他对杨戬讥诮道:“要论脾气暴躁不听话,难道他还能比得过你那哪吒小孩儿?”

杨戬略微惊讶地眨了眨眼,低垂的睫毛显出几分无辜来:“大王,哪吒才刚为我军受尽邓将军欺凌,此刻还在帐中养伤,你这样攻讦他,未免显得太刻薄了些。”

姬发一时语塞,立刻懊悔自己怎么还没记住眼前这玉面郎君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两腮一鼓,牙齿一咬,转身便走。杨戬温和地在他身后让他好走,“若是太子回来,大王还是问问他——我与哪吒也好奇。”

 

姬发自是没有问的。

他想着此时正是战事吃紧,双方神仙鬼怪什么模样没有,谁也不会在阵前花上老多时间琢磨别人怎么长达三层楼,自己如何长了三个头。他想何必去问你脑袋如何接起,难道还要顺势询一句你接起时疼不疼——崇应彪砍你头的时候、你、你死时疼不疼?

如果我见他收回法身、露出颈边红痕之时,我的痛是一分——姬发想,那他断头之痛、复生之痛、肢体扭曲目眦尽裂怒发冲冠之痛,应是十分不止。


姜王后会问第一天入质子营便摔了个大跟斗的殷郊疼不疼,把他散开的发髻轻轻放下柔柔梳顺;大司命比干会问坠下摘星楼一路颠簸的殷郊疼不疼,为他取下脏污的睡袍换上整饬的晨装;他在筋疲力竭的雨夜背着昏厥的殷郊滑到时,也惊慌失措不停念叨着你疼不疼,殷郊你疼不疼。他心想自己穿着坚硬的盔甲是不是硌到了殷郊宽大袖摆下的手臂,想他才从树枝上被囫囵砸下这会儿又被自己摔出去该如何是好。可是殷郊已经昏睡过去无法回答他,他用尽力气,拖着殷郊的后脑与脖颈将他挪到雨水无法浇淋的石壁下;他撑在殷郊身前,把他额前的黄布包紧,查看他脸上没有再添新伤,那华贵的服制虽然脏了些许却也不见破损,甚至发髻也还算端庄地绑好;姬发瞬时觉得十分满足,解下披风为殷郊盖上,在他身侧卸力瘫倒。

在那模模糊糊的困倦里,他庆幸殷郊仍像一个王子那般整洁漂亮。

 

此时殷商与西岐交战,与那个雨夜已经相隔数年,而他无法再问三头六臂的昆仑神仙,你疼不疼。

姬发甚至都无法叫出殷郊这个名字,除了那日巨人乍现,他一眼便确信这是他久别数年的友人,可是他大喊“殷郊“,三头之一转瞬侧目,随即腾空而起追着金鞭远去。他回头便拉过身边的杨戬语无伦次道:“杨戬,杨戬,那是殷郊,是殷郊!”

杨戬见他久违地咧开嘴角似要大笑,于是开了天眼追着巨人的去向,求证般自语一句“是他吗?”,电闪雷鸣之间窥见那红发遮盖下蓝色脖颈隐约的红痕,回头却见姬发已在几秒之内面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会惊惧而亡。

他看到姬发双目发抖,嘴唇嗫嚅,“是......是他吗?”

杨戬刚想回答没错正是你那太子我那师弟,却忽然发现姬发并未在看自己,他不是在求证。

 

姬发重复了好几遍:是他吗。

从目送他被送上九霄那一刻就期盼重见的人,在西岐麦浪起伏中诚心祈求能再次并肩的人,对父亲澄明那复活归来必将重整朝歌的人,他于宗庙以肉身拦下、从此认定应为下一个天下共主、真正的凡世人皇——是他吗?

他为何都不看我?殷郊怎么会不看我?

 

姬发逐渐回过神来,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他在想,他知道那就是复生的殷郊,但那三头六臂蓝肤红发的巨人知道自己是殷郊吗?或者,殷郊知道那是他吗?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人了吗?

 姬发一丝一毫都不敢再细想。回过头拉住杨戬的衣袖,心知肚明却又急切质问,“是不是他?”

杨戬记得便是从这一刻起,姬发再也没叫出过“殷郊”这个名字。而杨戬他们在西岐阵中叫太子,叫师弟,再往后天庭里称太岁,称星君。天上没有人会记得你凡世的名字,种种人情世故也必须在三千年间逐渐淡化,即使太阴也只会偶询一句岁星可好。姬发当时在营中若要找他,出门左转便到帐中只言你我如何如何;到后来他再次身死山间、入榜封神,杨戬只知道姬发魂归九天紫微垣后躲他都来不及,更不会再问任何天庭仙人,“殷郊何在?殷郊可好?”

那本是他在等待殷郊下山时处处捉昆仑人日日反复问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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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杨戬正握着宝莲灯——和藏在灯芯里的外甥急急忙忙往玉帝寝宫处走。想起姬发那神神秘秘的口气,他又有几分不安,准备悄悄去紫微垣确认一下倒霉大舅是不是确实在和紫薇大帝吐苦水诉衷肠。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天眼窥殿内,便迎头撞上那值年太岁,三头凶神。

太岁爷一见是他,便耸耸肩收回了法相。低头瞧了一眼杨戬手上的宝莲灯,没太所谓地说,“你怎么总有孩子带?”

沉香在灯内发出鹅鹅大叫,“你是何人,为何看得出我?”

杨戬轻轻一捏灯柱提醒孩子小声,自己悠悠道,“这便是太岁,眼睛比舅舅还多一倍。”

岁星也懒得搭理他这调侃,只说,“你来找姬发,姬发不在。”

杨戬此时已窥见大殿里九耀星君在紫微大帝背后对喋喋不休的玉皇大帝翻了数十个白眼,便回神对太岁点一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星君”转身欲走,还没召出云雾便听得自己的好大外甥一声嗤笑:“六只眼睛也没多厉害嘛,连南天门咱们遇到个凡人也看不着?”

这天庭之上只有一个凡人。二郎神君的好大王、哪吒大王的好大哥、紫微大哥的好弟弟——太岁星君每每询问这三个人都只有一问三不知、就不告诉你。便是刚刚在紫微垣坐到日上三竿、差点把九曜瞪得眼珠子着火,紫薇大帝也只是在大领导哭哭啼啼蹒跚入殿时礼貌地送客,真诚地对他说:“星君见谅,我真的不知道弟弟在哪儿。你在天庭寻了他这么些年,该是天喜星的宫门也被你拆开找了。若你都找不到......”他猜不透紫微这诚挚表情到底是担心弟弟还是糊弄自己,只听九曜冷哼一声:“倒是真笨,找了几千年,就知道在屁大个天庭找。你怎么不去马房猪圈粪........”紫微脸色一冷,九曜便立刻收了声。

太岁似是一语惊醒,晃出殿外的时候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由自主又释放出法相任几个脑袋一起想。这就撞上了杨戬,得知就在一刻钟前,杨戬才和姬发于南天门分别。

太岁一蹙眉,径直问道:“既然遇见姬发,为何刚才不告诉我?”

杨戬敛一敛衣袖把好外甥塞进去,神情自若地回答:“大王说他正放假。我想上过班的都懂,放假时候不喜欢同事找他。”

太岁睫毛垂落,瞬时眼中光彩全然泯灭,期艾道“姬发平日是不是也很......”,“忙“字还没出口,抱着一大叠卷宗的九曜欺行霸市地走过来。太岁本不欲再理他,九曜却亘在他与杨戬之间,先是对太岁冷哼一声道,“太子哥怕是忘了,你活着时他是质子,你死了他是天子,你成仙他是背靠他哥坐吃山空的龟儿子,他从来不是你同事。”

九曜颠一颠怀里快要倒塌的书卷,又扭过脸如丧考妣地盯着杨戬:“全天庭都听我九曜星的,你再见到他就跟他说,他那破假早就放完了,别一天到晚要他哥叫我代他的班。我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妲己还晚,一赶到领导那里就又知道:他周武王今天也要旷工!”

 

(待续)

 


*这篇文预计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章是《思凡(武王哥今天也要旷工)》,另一章是《下山(太岁爷此刻就要动土)》,叙事时间、人物视角都会有一些变化。

 

《思凡》和《下山》是昆曲中出名的两折,故事来源于明晚期剧本《孽海记》所收南北套曲《尼姑下山》、《僧家记》。

《思凡》讲小尼姑春心萌动,想逃离困束自己的庙宇一探凡世人情。《下山》写小尼姑偷摸出逃,与同是下山历练的和尚坠入情网。

《思凡·下山》的结局是尼姑和尚本来做了恩爱夫妻,子孙满堂,却因破了佛门清规戒律,被天降惊雷双双夺去性命,被地府阎王判决违规纲常,受粉身碎骨之刑、为家禽畜生啄食。

我意思是武王思凡,太岁下山。俺们小情侣不听这天命唠叨,不受这封神鸟气,携手共赴美好团圆皆大欢喜幸福结局!

 

*绝对是he。是郊通发达,但也可以无差。有焕顺,无典型考彪(彪单恋?)。有很多戬。

 

*不打算写得很长,但也许无法控制。每部分大概写3~4节,每节更新。整体想在两周内写完,三四万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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